第(2/3)页 “……阮塾……” “……” 听着对方这一点点的交代,陈因忍不住借着蹲身的姿势,像当年一样,拽住了年长者的袖口。 他本想问的是“您可以不走吗?”,但是嘴唇几度翕张开合,最后吐出的却是,“您会……回来看我吗?” “——会。” * 启新十年。 正是秋收时节,田地劳作的老汉蹭了一把额上渗出来的汗珠,对着地里的庄稼绽出了心满意足的笑,那半边脸上的狰狞伤疤似乎都隐藏在因笑而起的沟壑皱纹之中——那是当年胡虏铁蹄留下的印记,却也并不仅仅只如此,若是细看这人走路时还带着些跛意,但是他好像早都习惯了,连走路速度都与常人一般无二。 二十多年前的山河寥落、满目疮痍好似昨日一梦,疤痕犹在、但是那皮下的骨肉却已经愈合。 兴许是历经的苦难太多太重,百姓对于苦难的容忍程度也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阈值,只要稍稍有些喘.息之机,便能极快地恢复生气。 况且这并不仅仅是什么喘.息之际,新帝登基后第二年便重新迁回北都,十年的励精图治,正如“启新”之年号所示,原本已显衰退之势的王朝重焕生机,大有中兴之态。 时帝王诞辰,各地献礼连同小国朝贡送入京城,京中百姓可谓大开眼界。 ——足有一人高的血珊瑚、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鹿、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听说足有小儿拳大的夜明珠…… 若说这些还只能让百姓们过过眼瘾,那么那些红毛蓝眼珠子的异族走商带来的些稀罕玩意儿却能够让他们买回去把玩一二,天子脚下皇城根儿里的百姓这点儿闲钱还是有的。 …… 不过不同于外面这喜气洋洋一片的热闹,宫城里过生辰的这位中兴明主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好。 当然,帝王天威难测,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不过李全儿毕竟在这位跟前伺候了这么些年,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哪还能安安稳稳的当着这个大总管。 况且比之平日,这次这位的情绪波动已经是格外明显了。 从收到那封信和随信而来的生辰礼之后。 李全儿知道,提前送来信和礼的意思——那位今年又被事儿绊住了,不能来。 他赶紧提醒着底下小的,这几个月都把皮绷紧着点儿。 要真是没眼色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错,必定是从严处置、“说情”那是更别提了。 …… 随信送来的贺礼是一块巴掌大的怀表。 随着这两年的海贸,京城里洋玩意儿也越来越多,但是这怀表还仍旧是个稀罕物,现在陈因手里这么精巧也是独一份的。 虽说如此,给帝王献上来的贺礼哪个又不是独一份儿呢? 论巧思、论价值、论吉祥寓意,这怀表都排不上号,又何德何能被皇帝随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把玩…… 但话可不能这么说,还得看送这礼的是谁。 见陛下盯着这怀表看,李全儿忙带着笑开口—— “这东西精巧,老奴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有看见过这么精致的玩意儿……” “……您瞧瞧上头这雕花,跟御花园里的花活了似的……” “……” “……您瞧这刻字、大家风骨啊……” ……甭管怎么样,夸就行了。 往死里夸。 他最后掐着嗓儿总结道:“……安国侯这礼,可真真是费了心思的。” 正坐着青年不辨喜怒地哼了一声。 李全儿琢磨着这是不是还没夸到位让人不高兴,却听那位哼完了接着道:“在这上面费心思有什么用?哄孩子的玩意儿。” 李全儿:懂了,这还是怨人没回来。 ……但这话可不能提,提了就是捅了马蜂窝。 他连忙挤出一个满脸褶儿的笑。 “老奴斗胆说句僭越的话,还请陛下饶恕则个……” “……这孩子不管多大,在上辈儿眼里都是孩子……” “奴在宫外有个养子,这几年到了长个儿的岁数,好像就转个眼儿的功夫,比老奴都高了那么一大截。” “……但是老奴素日里看着,总还记着他刚抱来的时候,才那么大一丁点儿,啃着手指头对老奴笑。” “……”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