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仕途》
第(2/3)页
从乔不群维护大局的话里,甫迪声知道他已完全领会自己意图,点头道:“这就好。今后老干部工作碰到什么棘手问题,可随时来找我。”乔不群想到时万一招架不住了,不找你老人家,又找谁去?说:“有什么我会及时向领导请示汇报的。”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后,乔不群仔细琢磨着甫迪声的话,越发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老干部工作可不是怎么好分管的。
赶到老干部处,大家早已集中在处长室,等着乔不群的到来。乔不群忙打拱手,说:“真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也是老干部工作太重要了,甫市长亲自把我叫去,当面给我上了一堂如何做好老干部工作的辅导课,我受益匪浅哪。”林处长将乔不群请到自己位置上,说:“还是乔组长面子大,我做老干部处处长这么多年,也没哪位领导想起给我上上老干部工作辅导课。”乔不群说:“你是老干部工作专家,应该你给领导上辅导课,领导哪敢给你上辅导课?”
坐定后,林处长将各位介绍给乔不群。
林处长做完汇报,问其他副处长还有什么要补充,几位都没有可说的,便请乔不群发表重要指示。乔不群在研究室写过那么多大报告,还主持过一段纪检监察室工作,加之事先又有些思想准备,这样的指示发起来并不难。首先结合林处长的情况汇报,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了以往老干部工作,接着谈了对老干部工作的看法:做老干部工作付出大,获取少,有时还不一定能得到理解,挨骂受气,在所难免。也不像其他岗位,做的工作看得见,摸得着,容易引起领导注意,经济待遇和政治待遇高。但什么工作都得有人去做,老干部工作也是工作,老干部工作做好了,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咱们的。末了还就老干部工作问题提出三点指导性意见:一要有爱心,视老干部若亲生父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二要有热心,拿出热情和干劲,多为老干部办实事谋实利。三要有平常心,淡泊名利,甘于寂寞,乐于奉献。
这三心观点一亮,大家都佩服乔不群有眼光有见地,看到了老干部工作的实质,好像他就是做老干部工作出身似的。一个个心里都暖暖的,觉得领导这么理解老干部工作,大家做起老干部工作来,就有信心和劲头了。
乔不群不是来听奉承话的,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如何做好今后老干部工作,尤其是春节期间老干部工作,有些什么具体意见。今后老干部工作好办,林处长早安排李雨潺弄了个老干部工作计划,以后慢慢落实。
只有春节在即,老干部工作有许多具体事情要做,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归纳起来也就这么几点:一是按政策该给老干部们的待遇要逐项落实下去;二是进行一次老干部慰问活动;三是开一个老干部座谈会;四是组织老干部们搞一次全面体检;五是请老干部们给在职干部职工搞一次革命传统教育。
这些都是常规工作,大家分头做去就是。待遇问题好办,说穿了就是个经费问题,政府再没钱也要保证老干部经费,老干部待遇一分都不会少。老干部慰问活动和老干部座谈会每年都要搞的,有现成模式,准备些物品,弄一把红包,到时请领导出出面就可以了。后两项工作要多做些准备,春节前已来不及,只能春节后再慢慢落实了。
乔不群对此没什么异议,表示认可。最要防备的还是春节期间,老干部们互相串通,策划什么动作,影响春节后人代会上的选举。老干部们尤其是级别高的老干部,往往人退心不退,眼睛老盯住现任领导,利用自己的余威,干预地方政治。桃林是有这个光荣传统的,曾出现过好几次老干部联手行动,弄得在职领导下不得台。特别是碰上换届选举,老干部们格外来劲,接触紧密,活动频繁,不闹些风波出来,决不罢休。甫迪声就担心发生这种事,已经提示过乔不群,的确不能不多些心眼。
可这话还不宜当着各位明说,乔不群只好散会后单独跟林处长通气。林处长说:“从目前老干部情况看,好像还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迹象。”乔不群说:“离市人代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月,还没到老干部们浮头的时候。”林处长说:“也许是甫市长他们太敏感了点,老干部们并没这么可怕。把会上提到的几项工作做到了位,该享受的待遇老干部们都享受到了,还要有什么动作,我们也没法了。不过我们会时刻留意老干部动态的,有什么会及时报告给领导。”眼下当然只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乔不群不便多言,起身准备离去。林处长还要说什么,正好李雨潺跑进来,喊他去老干部活动室接电话。林处长说:“什么电话?老往你那里打,我桌上不是电话?”李雨潺说:“要问你去问打电话的人,反正又不是我逼着他们往活动中心打的。”林处长只好请乔不群稍等等,出了办公室。乔不群问李雨潺道:“什么大人物,敢将林处长唤来唤去的?”李雨潺说:“还能是什么大人物?老革命呗。他们老记不住林处长办公室电话,每次找他都往我那里打。”乔不群说:“怪不得林处长说,老干部处少得林处长,少不得李处长。”李雨潺叹道:“这有什么法子呢?他们几位真处长都是挥着鞭儿赶车的,只有我这假处长是套着绳子拉车的。”
说了会儿话,乔不群才意识到两人都站着,说:“这里又没观众,我俩一个劲儿说对口词,给谁听?”两人相视而笑,各自落座。李雨潺说:“怎么想起分管老干部处的?这可不是好玩儿的差事。”乔不群说:“你以为是我争着来管老干部处?只怪我刚进党组,又是班子成员里最年轻的,他们还不趁机把皮球踢到了我面前?”李雨潺说:“你既然接了这个皮球,以后想再踢出去,怕是不容易哟。”
林处长打完电话回来,进门就摇着头说:“这些老家伙真难缠,简单一句话,说出一万句来。”李雨潺说:“你接了一个电话,就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一天不知要接多少这样的电话,耳根都生了层厚厚的茧子了。”林处长撇开老干部电话,对乔不群道:“今天小年,乔组长又是第一次跟处里人见面,中午咱们聚个餐吧。”乔不群说:“过小年了?真快呀。只是怎么好让林处长出血呢?”林处长说:“您分管了老干部处,处里开支都得您签字画押,此后就不是我出血,是您领导出血了。”又对李雨潺说:“你通知一下其他几位副处长,再给酒店打个电话,预订个包厢。”
下班时间还没到,几个人便赶到酒店,进了包厢。
酒喝够,林处长说:“下午没老干部活动,迟一点回办公室没事。好不容易放松一回,先找个地方醒醒酒吧。”乔不群说:“怎么个醒酒法?”林处长说:“两位女士在这里,她们是最要面子的,咱们就搞点面子工程吧。”乔不群也觉得就这么红脸关公往政府大楼里走,有点不太像样,在林处长几个簇拥下,去了楼上的美容美发城。
乔不群被先安排到一个包房里。包房不大,就两张小床,林处长叫李雨潺留下陪乔不群,自己和其他三位副处长另找包房去了。让小姐脱去外衣,乔不群往小床上一躺,对李雨潺道:“林处长是怕我犯错误,才专门安排你监督我的吧?”李雨潺也已躺到另一张小床上,说:“你觉得我碍眼,想犯错误不方便,我出去就是。”乔不群说:“你怎么能出去呢?有你在旁边,不犯错误也幸福。”
两位小姐手脚轻巧,展开被子盖到客人身上,又倒好热茶,说声稍候片刻,转身出了门。乔不群真想爬到李雨潺床上去,知道不是地方,只得喝口茶稳住自己。想起那本《佛缘》还在李雨潺手上,问她读得怎么样了?李雨潺说:“这本书写得真不错,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过去我老以为佛学如何高深,看过这本书后,才知道人皆为佛,佛心其实更是世俗之心,是人之常理常识常情。有一种很深的误解,认为信佛就是逃避现实,只有看破红尘,悲观厌世,活不下去了,才出世向佛,其实并非尽然。佛旨自度度人,普度众生,力图实现苦难人生的精神救赎,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积极的入世方式。在物欲横流的今天,金钱和物质的满足已不是什么难事,精神却像飘忽不定的游魂,往往无所皈依。至于说佛拿什么实现精神救赎?我想就是慈爱两个字。一个人如果慈悲为怀,爱驻心间,便可脱离欲望苦海,回头是岸。试想心里少装些非份之念,多装些慈爱,爱人爱己爱万物,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自己爱着,再推己及人,让人人都生活在爱里,这世界一定会非常美好。”
能对佛心有这么透彻的理解,算是李雨潺没白看这本《佛缘》。乔不群说:“让人人都生活在爱里,也太难做到了。不过爱确实是宗教的真谛,也是宗教千百年来那么深入人心的唯一理由。佛是慈爱,儒是仁爱,基督是博爱,都离不开一个爱字。”李雨潺说:“正是的。我妈是个带发佛徒,以前我不能理解她,以为她是没事找事。现在我算明白了,我妈和千千万万佛家子弟为什么对菩萨这么虔诚,原来是人性的正常需要。”乔不群说:“老来归佛,千古而然。尽管你刚才说的精神救赎,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可人信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信好。什么都不信,才天不怕,地不怕,无所敬畏,胆大妄为,任何恶事坏事毒事狠事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
这里正说着话,两位小姐复又进来,手上端着腾腾热水和洗面用品。先拧干热水里的毛巾,给你抹下脸,再在你脸上涂上洗面奶,开始从容为你服务。
乔不群很少到这些场合来,一是没这方面的爱好,二也是没人请客买单。也就没什么讲究,任凭小姐摆布。李雨潺可能没少来这些地方,无论洗面奶牌子,还是小姐动作,都有自己的要求。怪不得老话说男女有别,对待容貌的态度,男女之别就非常大。男人无丑相,男人若天天揽镜自照,太在乎自己脸蛋,不是得靠脸蛋吃饭,就是有自恋癖。乔不群有个理论,自己的脸反正自己看不见,弄得再俊,也是养人家的眼,自己感觉不到,占不到任何便宜。女人却不同,女为悦己者容,总想着如何美化自己,取悦于人。世上美女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的美,世上丑女念念不忘的也是自己的丑。偏偏美女奢望美上加美,丑女企望变丑为美,于是催生了形形色色的服饰业和美容美发业。
乔不群微合着双眼,任小姐在脸上抚弄着,给李雨潺说起自己的理论来。李雨潺说:“这也不奇怪,男人有男人的兴奋点,女人有女人的兴奋点。男人也把兴奋点放在自己脸蛋上,搞得满世界都是男花瓶和脂粉味,就太让人难受了。反过来女人都不打扮不美容,一个个蓬头垢首,青面獠牙,岂不恐怖?男人就应该是天,高远,博大,深沉,幽邃,哪怕有些虚幻,那虚幻也是浪漫和令人神往的。女人就应该是地,地上不仅长庄稼,还绽放美丽的鲜花,生长迷人的香草,放飞可爱的彩蝶。”
美人在侧,又有小姐洗面,一个中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位小姐做完该做的程序,给乔不群和李雨潺杯里续上开水,嘱声再休息一会儿,出了包房。乔不群斜眼往旁边小床上望去,见李雨潺合了双眼躺在那里,静若睡莲,顿时心起贼胆,翻身下床,吸着李雨潺身上好闻的香味,悄悄吻向那花蕾般欲开未开的红唇。
此时的李雨潺哪里睡得着?身上一颤,紧紧搂住乔不群,深吻起来。
就在乔不群感觉自己要化在李雨潺身上时,她一把将他推开,坐了起来。乔不群不知发生了什么,去瞧李雨潺,她朝门边努努嘴,悄声嗔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乔不群做做鬼脸,躺回到自己床上,说:“我这也是以牙还牙,只不过还的当面牙。”李雨潺摞过长腿,去踹乔不群,说:“有你这样还牙的吗?”
第(2/3)页